《大梦》上
Cp茨酒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博尔赫斯
酒吞还未走出公司大厅明净气派的玻璃转门,就已经看到街道上的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人影被街道上的霓虹晕染,互相糅杂,明暗交错。
今天晚上人多得反常,反常到就连二月带着零星碎雪的寒风也不得恣意吹挂,人群像是限速牌,风被约束得极不自在,雪花也委屈得蜷缩打转。
酒吞在脑内禁不住思索今天是否有什么节日。这种迷茫持续到门卫小哥笑着叫住他,“酒吞先生,祝您与您的女朋友情人节快乐啊!”
哦,原来是情人节啊。
“谢谢,您也要情人节快乐啊。”酒吞礼貌地回应着,并没有对“女朋友”这件事做过多的辩解与澄清。
酒吞想起他的上一个情人节还是和茨木一起过的。这样算下来酒吞已经七八年没有过过情人节了。
当时尚且年少的两个人对感情这事懵懂、憧憬。似乎也是哪一年的情人节,酒吞作为挚友被茨木意外也合理地表白了。对啊,就是那种得不到想要尝试的感觉,就是年轻可以很放得开的感觉,顺理成章地,两人就在一起了。他们的生活似乎真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就连酒吞自己也说不出到底区别在哪。
这种朦胧的好感是在18岁时被血淋淋的拨开云雾,曝晒于阳光之下。当时高中毕业,茨木打算到国外读建筑学本科,他本是就是一个充满无限创造力与想象力的人,他抱着他的优异成绩、聪颖天资、美好幻想,在一个宁静到骇人的下午乘上了远跨大洋飞向彼岸的航班。
那个下午——即使是一个被时光磨到泛黄的下午——酒吞清清楚楚的记得,像是运用了物理原理、化学手段,硬生生地把记忆从视觉肢体的感知融入心脏大脑的抽搐,蛮横地挤过了窄薄的血管、柔软的器官,导致全身上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那种记得。
他们在机场大厅的一个角落,这里有铺洒的阳光,细小的灰尘浮游在空气里,有的偶然会撞上落地玻璃,太细致了,看不真切。
茨木拉着不大的行李箱,在酒吞面前站定,显得有些焦急烦躁,事实上登机时间还早。
“挚友,我会想你的。”
“知道了。”我也会的。
“我们现在还在交往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他要走了怎么还想些有的没的。
“那我去了那边之后呢?”
“当然也还是了!”虽然有点让人难为情,但说出来真的让心情安定平静了不少。
酒吞看着茨木傻不拉几的冲着他笑,鎏金的眼睛试要与明媚的太阳比个高下。
“挚友,那你可千万要等我啊!”
“知道了!”不等你我等谁啊?
“挚友,你是真的有一些喜欢我吧!”
这这这这家伙是吃错药了吧?
“这个问题,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所以早点回来吧。
“好啊!我们一言为定了!”
行吧行吧,你傻你说了算。
这算是确定了关系后的确定心意。
然后,酒吞脑袋里的记忆就跳到了送他过安检,他们两个大男孩在安检的门口互相抱也不失为一道奇异的景象。酒吞清清楚楚的感受着茨木干燥而柔软的嘴唇安静乖巧的贴在他的脖颈,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单纯地贴着,规律的鼻息打在皮肤上,如此,酒吞已经麻了半边身子,脑子也已经没力气转了。
就是这样,他们度过的分别前的十几秒。
送走茨木后,酒吞茫然地回到家。空虚、落寞的实感从这从今后只有他一人住的公寓里扑面而来。
也许应该更早的发现,自己早就掉入那个名为茨木的黑洞。这个黑洞用温柔细致、热情开朗裹挟着他以逃逸速度奔向未知。酒吞上学时习惯了在夜自习结束后收获一杯温热的助眠牛奶、习惯了在极度困乏的课堂后得到一份精致的笔记还有早上天刚亮起床学习时两人互道早安。
如此之类的种种。
是啊,已经融入骨血了。
有谁会让自己抽筋剔骨呢?
他渴望对茨木说出喜欢,也奢求从茨木那里听到喜欢。
只是他们因为过于年少,两者终是没有一者实现。
他以为他们的时间还很长。
酒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新闻把“飞机失事”“无一生还”的概念强压进酒吞的脑袋,胁迫他立马从睡意中挣脱。他被自己的拖鞋绊了一下,小腿磕上茶几的桌角,碰倒了钢化玻璃杯,里面的水洒向空气砸向地面。他踉跄到电视机前——
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