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下
Cp茨酒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造字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博尔赫斯
酒吞去见了医生,他闻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刺鼻混着西药的酸苦,着实难受,像是自己也得了流行感冒一样胸口敝闷、呼吸短促。
开始酒吞挂的是耳鼻喉科,但是耳鼻喉科的医生却把他送到了精神科。这是始料未及的。酒吞之前从没意识到幻听和耳鸣的严重性。
医生是一位40上下的男人,方形的镜片后有着一双温润的眸子。原本在老板椅里摆弄电脑的他看到酒吞就停下了手里的活,招呼他过来坐下。阳光磨砺在玻璃窗的砂纸上,留下一地柔和的暖黄。
“医生,我最近总是出现幻听,有时还会出现耳鸣。”酒吞阖了阖大衣,坐在医生的旁边,开门见山。
“你最近工作累么?还是说生活上有什么不太顺意的地方?”医生微微弯腰看向酒吞,同时手里的老式钢笔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酒吞的病例。
“还好吧。”酒吞倒也是诚实,他最近除了那个报表的一系列事项还真是闲的发慌,生活也七年如一日的没什么变化。
“好吧。那么你最近幻听到的大概是些什么东西呢?”
“全部都是我的名字。感觉就像是周围的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叫我,不管我们认不认识,他们就像念书一样把我的名字念出来。”
“你的名字?你可能是对别人叫自己的名字有些过度紧张的了吧。”
“可能吧,但是我之前并没有这种情况。”
医生沉思了一会,“那这样,我给你开点安抚精神的药,别太担心,先吃药看看。主要还是要靠自己调节好心情,药物只是辅助。等吃完这些药后,你再来找我查查。”
“好的,麻烦您了。”酒吞将信将疑地拿着处方单去开药。不过他就是觉得再无端莫名,这时候也要听医生的话。
酒吞中午回公司交了报表,下午准备回家休息。
这来来回回一路上酒吞断断续续地听着自己的名字,不堪重负的大脑充斥溢满了“酒吞”“酒吞”。同样地,避无可避地,酒吞走出电梯在走廊过道上依旧会耳鸣。
一切都像是计算好的洪流突然撞入酒吞原本正常的生活轨迹里。
桌面上的桔梗有些蔫败,小巧精致的紫色花瓣上已经有了褐色的深浅斑块,软塌塌地吊在杯沿。
酒吞对此无动于衷。
他喝下两粒泛黄苦涩的药片,倒头就睡了。
就连酒吞自己也不知道这几天是怎么了,他只是单纯觉得要与茨木去相见了。他甚至感受到生命的流体裹挟着热情从体内被榨干。酒吞没有任何理由让自己伸手挽留这些美好。倒不如说——
他渴望他们消失。
病情一天天加重,酒吞的记性有时候也不太好,可能营养跟不上,他甚至会忘了吃药。
周围的人只是看着酒吞一天天疲惫地奔向凋亡,却没有办法悬崖勒马。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了。
酒吞今天依旧是在绛黑色浓墨重彩的天空下回家。
可怕。
周围没有一个人震动的声带发出“酒吞”的字音。
耳边的风与围巾撕扯——就只剩这个了。
酒吞坐在车里无比清醒,即使连开足的空调、棉质的手套都不能让他回暖,凝滞浑浊的空气在肺里进出。
要结束了吧?
酒吞轻轻迈出电梯,走廊里乌漆漆的一片,安静到只剩下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呼吸。酒吞站在原地定了定神,向着融在黑幕中的家门走去。
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没有——
“哈……”
“谁?!”
是谁的声音?!
“酒吞。”是……茨木么?
“酒吞。”人在哪里!
“酒吞。”没有人。
“挚友。”
——没有人。
酒吞一瞬间感到被扼住脖颈、裹住肺叶的窒息。他本应无法再动一步,但恍惚中却脚步凌乱地撞上冰冷的瓷墙,感应灯在头顶迸出晃眼的亮光,他被刺得脑仁生疼,就着坚硬的墙面与厚实的大衣滑坐在地上。
“是你吗?”酒吞嗓子干的几乎发不出声,失血苍白的嘴唇哆哆嗦嗦。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声音从四面八方碾压向他。他抱紧自己的头,瑟缩在墙角。
“我喜欢你。”酒吞已经精神呆滞得双眼放直,空洞却真挚的话语进了耳朵却触及不到神经。
“我爱你。”
得到了。
次日,酒吞的一天井然有序。没有人再叫他。也没有嗡嗡耳鸣。
那些脱离掌控的东西突然就猝不及防地回了正轨。
“酒吞,你这两天心情好了不少啊。”
“是啊,丁姐。”
他那么用力地笑着
——在这大梦之中。
----------------------------------------------------------------------------------------------------
恩大概是一个吞哥想茨木想到出现幻觉的故事。
各位对精神医学方面有所了解的宝宝千万不要追求逻辑上的严谨,
它只是个脑洞。